超级间谍片科夫斯基临死前最后陈述

 

2013年8月1日，美国中央情报局技术分析员斯诺登（Edward Snowden），因为向《卫报》和《华盛顿邮报》泄露了美国国家安全局关于PRISM监听项目的秘密文档而遭通缉，飞往俄罗斯寻求政治避难。这件事说明两个问题，第一，冷战虽已结束，而间谍战却从未停休。第二，苏联虽已解体，间谍战角逐双方，依旧是美俄。

说来有趣，1990年柏林墙推倒后，首先为前途担忧，怕丢饿了饭碗的就是东西方国家的间谍，他们要不害怕被清算，要不担心被遗弃，一些西方国家甚至还提出今后各国可以撤销安全机构，声称世界从此再供养特工。

1997年11月9日，意大利反侦察机构的巴代利将军，在罗马主持6国间谍机构首脑会议，世界间谍们达成共识：间谍机构不解散，间谍人员不退休。俄国参会的是克格勃最后一任主席谢巴尔申（Леонид Шебаршин），他在会上的一席发言，使全场为之震惊，他说，现在世界对间谍的认知大错特错，因为间谍不是冷战的产物。间谍对国家有益，因为它既可预见冲突，也可避免对抗，所以，安全机构不仅不能撤销，还要大力发展。在场的世界间谍大佬听后均点头称是。谢巴尔申最后意味深长说：“我们虽为盟友，但是间谍行为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我们经常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想方设法地获取他人隐私，就像亲人之间也难免也会做点窥探一样。” 

2001年，美国纽约发生“9.11”恐袭惨剧，其最直接结果，就是刺激了全球间谍机构的勃兴，使人们从迷恋高科技防御，转而求助于传统的间谍特工体系，以捍卫人类生存安全和打击恐怖主义。“9.11”惨剧虽发生在美国，但全球间谍体系均在此后全速启动。高度重视政治、经济和技术间谍的发展，目前已成为当下世界很多国家的发展战略之一。既然间谍事业将一如既往地发展，那么，就让我们以克格勃间谍为例，对他们曾为奋斗和牺牲的理想与价值观而献身的过程，做一番历史的回顾吧。

古往今来，间谍通常被认为是以情报换取金钱的职业，尽管这么解释过于庸俗，可那些靠计件工作吃饭的间谍，确实是这样养家糊口的。那些搞到国家高层机密，或者窃得重要科技情报而发了财的间谍也大有人在。比如原苏军总参谋部情报部（ГРУ）工作人员片科夫斯基（Олег Пеньковский，1919-1963），用苏联核弹的机密文件给自己换回25万美元的报酬，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除去通胀的因素，今天所值不到100万美元。片科夫斯基原为苏军总参谋部情报部上校，1963年因充当英美间谍，向华盛顿提供情报而被捕，并被剥夺军衔，后被苏联军事法院军事法庭判处枪决。剑桥大学（University of Cambridge）国际关系和间谍史研究专家安德烈（Christopher Maurice Andrew）说，片科夫斯基当时苏联情报机构中英美间谍，也是苏联最有成效的西方间谍。作家舍杰尔与杰里亚宾还写了一本歌颂片科夫斯基的书，名为 《拯救了世界的间谍》（Шпион, который спас мир）。

假如片科夫斯基是苏联头号英美间谍的话，那么，第二名莫属戈尔季耶夫斯基（Олег Гордиевский，1938）。他堪称苏联最大的双料间谍——克格勃和英美间谍。戈尔季耶夫斯基曾是苏联克格勃第一总局上校，1974年他被英美秘密招募，代号“喝彩”（ovation），一直为双方效力至1985年。

故事还得从1956年的赫鲁晓夫苏共20大报告说起，他揭露了斯大林的罪行，并批判他打搞个人崇拜，这使得戈尔季耶夫斯基心目中的苏联形象彻底崩溃。戈尔季耶夫斯基1962年毕业于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后在克格勃第一总局的“非法活动局”工作。戈尔季耶夫斯基自曝，他来此处工作的目的，是为了出国，因为在那个年代，一般人出国太难，难于上青天。他最初在苏联驻丹麦大使馆领事处工作，内部身份是克格勃侦察员。戈尔季耶夫斯基在境外工作期间，知道不少诸如苏联出兵镇压布拉格之春的内幕，所以他对苏联政府深感失望。1973年，戈尔季耶夫斯基升任克格勃丹麦情报战副站长，1976年任站长。1982年，戈尔季耶夫斯基以苏联驻伦敦使馆外交官的身份为掩护，出任克格勃伦敦站站长。

1985年3月，美国中情局特工埃姆斯（Aldrich Hazen Ames）被克格勃招募，他苏联向克格勃提交了一份世界各地英美情报机构间谍名单，克格勃看后大吃一惊，戈尔季耶夫斯基的名字赫然在上！1985年5月19日，他被以回国述职为名召回莫斯科，27日，克格勃与他进行了长达5个小时的谈话。戈尔季耶夫斯基彻底否认他是英美间谍，克格勃鉴于证据不足，暂将他释放，留在国内考察。戈尔季耶夫斯基身为间谍，悟性极强，他深知身份暴露是早晚之事，于是决定潜逃西方。1985年7月19日，戈尔季耶夫斯基在英国情报机构的策应下，先前往列宁格勒，再潜入苏芬边界地区，藏身于英国外交官的汽车后备箱中，成功出逃苏联。1985年9月，英国外交部根据戈尔季耶夫斯基所提供的情报，驱逐了31名外交官身份的苏联克格勃人员。苏联作为报复英国，将25名莫斯科大使馆工作人员和新闻记者，轰回了伦敦。

1985年11月14日，苏联法院缺席审判戈尔季耶夫斯基，终审判处他死刑并罚没财产。戈尔季耶夫斯基通过外交渠道给苏联政府递信，希望不要断绝其妻儿和两个女儿的生路，但遭苏联政府拒绝。1989年，戈尔季耶夫斯基的妻子再次上书有关部门，声明她此前对戈尔季耶夫斯基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出逃苏联概不知情，苏联政府最终批准同意取消罚没戈尔季耶夫斯基的财产，但维持对他的死刑判决，直到苏联解体后依旧没有取消。1991年戈尔季耶夫斯基的妻子带着孩子前来伦敦与夫君团聚，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他妻子便提起离婚诉讼，最终带着孩子离他而去。

戈尔季耶夫斯基职场虽情场失意，但却职场得意，他不仅受到美国总统里根的召见，而且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在2007年6月，还亲自向他颁发了大不列颠国王伊丽莎白二世圣米哈伊尔和圣乔治勋章，表彰他为英国国家安全做出的贡献。戈尔季耶夫斯基晚年致力于著书立说，他的回忆录《下一步是枪决》（Следующая остановка — расстрел）已在俄罗斯出版，他将自己塑造成拯救苏联的英雄。他的理由是，1983年北约举行“83优秀射手”（Able Archer 83）军演时，曾借机对苏联进行核打击，幸亏他及时报告苏联政府，才得以及时制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俄国书评家认为，戈尔季耶夫斯基所披露的史料缺乏证据，可信度备受质疑。20世纪60年代的苏联克格勃主席谢米恰斯特内（Владимир Семичастный）说，戈尔季耶夫斯基给苏联国家安全所造成的灾难，远比他所说的所谓“功绩”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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